兴替与融合:阿拉伯国家的兴起与萨珊的灭亡


萨珊波斯时期,波斯人与东罗马人、北方游牧民族、阿拉伯人等进行了广泛的交往,暴力和冲突往往是重要的交往方式,“暴力交往是一种急风暴雨式的残酷交往形式,它具有和平交往所不具备的冲击力量,其结果是交往范围的迅速扩大和交往程度的空前扩展,并常常导致社会形态的更替。”

兴替与融合

伊斯兰教诞生前夕,拜占庭的希拉克略王朝和波斯的萨珊王朝激烈争夺中东的政治霸权。美索不达米亚、叙利亚、伊拉克遂成为两大帝国角逐的主要战场。

据《古兰经》记载,7世纪初,先知穆罕默德接受真主安拉的启示,是为安拉的使者,并开始在麦加以安拉的名义传布启示,但当地贵族恐于其权威和利益受到威胁,便对穆罕默德屡施迫害。

622年,穆罕默德及其追随者离开麦加前往麦地那,伊斯兰教迎来新的发展时期。这一迁徙事件被称为“希吉拉”,后人以迁徙之年作为伊斯兰教历的纪元。

在麦地那时期,穆罕默德建立了统一的社会群体,即“安拉的温麦”,特指安拉的臣民。崭新的伊斯兰国家借助温麦的形式在阿拉伯半岛诞生。由此,阿拉伯人告别原始社会的野蛮状态,步入崭新的文明时代,阿拉伯社会发生深刻的社会变革,这场变革的领导者就是伊斯兰教的先知穆罕默德。

伊斯兰教兴起前夕,萨珊波斯已出现衰败的征兆。在614年和619年,其虽相继攻占了耶路撒冷和亚历山大城,似乎即将控制整个中东地区。但实际上,战争消耗和宫廷开支已使帝国不堪重负。再则,此后数十年间,萨珊王朝政局动荡,冲突频仍,美索不达米亚重要的灌溉系统遭到忽视和毁坏,饥荒蔓延,疾病肆虐,国势日益衰败。

在萨珊帝国江河日下之时,阿拉伯穆斯林受到宗教狂热的鼓舞,从西南方侵入帝国。633年,阿拉伯人向幼发拉底河西岸的异教徒发动攻势,莱赫米王国不战而降。634年,波斯将领卢斯丹集结重兵,逼近幼发拉底河,阿拉伯将领穆萨纳·哈里萨无力抵抗波斯大军,被迫放弃莱赫米王国诸城,退守沙漠。

635年,穆萨纳·哈里萨率领穆斯林战士发动攻势,在幼发拉底河西岸击败波斯军队,斩杀波斯将领米赫兰。此次战役之后,再度占领莱赫米王国等地,并越过幼发拉底河,逼近波斯帝国首都泰西封。萨珊朝野震动,萨珊将领卢斯丹急调重兵发动反攻,穆斯林遂退居幼发拉底河西岸。

636年赛义德·伊本·瓦卡斯将三万余穆斯林战士集结于幼发拉底河西岸,与卢斯丹率领的波斯大军隔河对峙数月。在此期间,阿拉伯人的指挥官瓦卡斯派遣使者前往泰西封拜见波斯国王雅兹德戈尔德三世,劝说他接受或尊重伊斯兰教。

波斯朝臣嘲笑贝都因人衣衫褴褛,把他们的刀剑比作女人的针线。波斯国王蔑视地问道:“你们就是吃蜥蜴肉、喝骆驼血、活埋自己孩子的人吗?”贝都因人答道:“是的,我们虽然饥贫,但安拉会指引我们走上富足的道路。现在你们可以选择武器与我们一决高下。”从中可一瞥波斯帝国对阿拉伯人的蔑视态度,而这种自大轻敌的心态也是萨珊帝国灭亡的因素之一。

637年,萨珊人与阿拉伯人在卡迪西亚平原决战。赛义德·阿比·瓦卡斯率38000人奔赴战场,萨珊将军卢斯丹率领60000人,以象军为前锋。双方战斗激烈,结果萨珊军队溃败,卢斯丹被杀,帝国的国宝“卡维旗”落在阿拉伯人手中。翌年,伊斯兰军队占领泰西封,雅兹德戈尔德三世逃往东北高原。

642年双方爆发了尼哈旺德之役,萨珊军队覆没。651年雅兹德戈尔德三世逃往木鹿,在一个磨坊中被杀害,萨珊波斯灭亡。阿拉伯人征服萨珊波斯帝国后,并未实行“种族清洗”政策,而是实行较为宽容的统治政策。在世俗领域,阿拉伯人在现有城市边缘或新定居点建立武装营地,允许地主、农民和商人照常营业,只征用国有土地、祆教庙宇的地产以及在战争中逃离或死亡的旧精英阶层的地产。

在宗教领域,奉行先知穆罕默德的宗教宽容政策,基督徒和犹太人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前提是他们身为非穆斯林需要缴纳人头税。但祆教的合法性存在却并未在一开始就获得认可,在其受到类似的宽容对待之前,许多火神庙被摧毁,祭司被杀害。但总体而言,较为宽容的宗教政策和新的阿拉伯人定居点的出现,使波斯人开始了缓慢的伊斯兰化进程。

值得一提的是,因伊斯兰教与祆教在宗教思想方面有颇多相似之处,这使波斯人在伊斯兰化进程中遇到的思想层面的阻力和挣扎相对较小。四大哈里发时期,尽管波斯人极力抵抗阿拉伯人的入侵,但阿拉伯人还是逐渐在伊朗高原确立了他们的统治地位。

波斯的贵族和精英阶层为避免人丁税都倾向于改奉伊斯兰教,一些乖顺的百姓亦是如此。他们不仅皈依伊斯兰教,而且依附于阿拉伯部落或家族,甚至还改用阿拉伯人的姓名。这一时期非阿拉伯血统的穆斯林被统称为麦瓦利。但几个世纪以来,波斯地区的大多数居民仍是非穆斯林。

前伊斯兰时期和四大哈里发时期,波斯人和阿拉伯人在商贸和军事层面的交往为双方带来新的物质资料和文化元素。期间阿拉伯人的军事征服以暴力的方式打破了波斯人与阿拉伯人交往的国家界限,波斯人以被统治者的身份,在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等社会生活诸方面与阿拉伯人发生更加全面、深入的互动和交往。

至此,阿拉伯人一改曾经的附庸和弱势地位,摇身变为萨珊波斯帝国的征服者。阿拉伯人对萨珊波斯的军事征服,改变了波斯民族在萨珊王朝时期高贵、强势的地位,也改变了伊朗历史的发展进程。对波斯人而言,从萨珊王朝时期的波斯到伊斯兰时期的波斯,是一个重要的转折阶段